……遇见夏遥后发生的每个事都可以有许多支线,他把结局想了八百遍。没有用,林南朝想自己还是很自私,不然就不会跟着心走——可是爱就是自私,就是剥夺,就是想要去争取。所以在无数个支线里都选择了可以继续和夏遥发生故事的选项。“我只想知道傅荣对你到底做了什么……”夏遥还是没忍住流泪,他怎么在林南朝面前这么爱哭啊,总是忍不住。他哽咽着,好像巴不得把林南朝的罪都拦到自己身上,“我都不舍得让林南朝不开心。”为什么会把他逼到不想活。林南朝一直是负面的,夏遥很早就知道了——从看到林南朝手心的烟疤。可是这个人心里有一道自己搭建的防线,很牢固的,任由自己怎么摧毁都无法崩塌。却被傅荣破坏了。林南朝低下头,不愿把遭遇说给夏遥听,听了他的心湖会下雨,会长蘑菇。“都已经过去了,我们现在不还是在一起吗?”林南朝知道夏遥还在怨自己没跟他说,只是心疼大过于怨,夏遥是好哄的,“不想那些了好不好?”可是夏遥不怕下雨,还会给林南朝一把伞:“不、不好。”“你不说,我也会自己去查。”夏遥演戏的时候,是全知视角,上帝视角。他会对男女主之间的误会嗤之以鼻,会对男主察觉不出女主的爱意感到疑惑。轮到自己才觉得没有资格嘲笑。他把角色还给角色,不再对他们赋予评价。他想自己也变成了会被嘲弄的剧中人——这么明显的坏人,为什么看不出来啊?——都这么喜欢了,还要退缩。全世界只有暗恋的夏遥不知道林南朝也一见钟情。太蠢了。什么都不知道。也或许是那时候还初入社会,年轻气盛。林南朝对他放狠话,夏遥就学着他,不联系。这几年心境一变,就会觉得幼稚。“我有知情的权利。”夏遥说,“因为我爱你。”林南朝保护他的天真,夏遥想他的爱人也是一缕很脆弱的朝阳,他可以当云、当高耸的山峰、当飞鸟。“你和我说吧。”夏遥看着林南朝的眼睛。林南朝是永远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的。“那个时候……”林南朝组织语言,他在想怎么才能最大化地掩藏自己受到的伤害,“浩昊被傅荣骗了。”“他没有自由。”“所有人都没有自由。”“大家都崩溃了。”“傅荣确实没对我做什么。”林南朝一直不想用“不舍得”“包容”之类的词去形容傅荣对他的待遇,他觉得这些是爱人的词,用在他身上太恶心了。
“但是他会让我去适应。”夏遥某根神经吊起来,问:“适应什么?”林南朝平静地说:“适应他是一个变态。一个畜生。”他年纪大了,所以喜欢借助其他的东西。傅荣会把张浩昊带到他的房间,叫上自己。把自己的胳膊绑在凳子上,眼前蒙住布。听着张浩昊一声声的恳求、惨叫、哭泣。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,人的想象力有时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。他听见傅荣说:“南朝就在这个房间里啊,只要他出来说一声,我就会停下的。”嘴里塞着布,哪里能喊出声。傅荣手里有自己所有的犯罪证据,然后让林南朝看着这些摄像画面,一日不屈服,那就一直待在监控房间听他们的惨叫。傅荣会给他水喝给他饭吃,他知道自己作恶多端,他也知道林南朝是善良的孩子。怕他寻短见,房间里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。傅荣怕他手被绳子嘞得疼,每天晚上都会来帮他解开,“老师等会过来,今天又录了一些东西,可以好好看看。”他觉得看多了,林南朝就会被同化。某一天再回去的时候,门被反锁,傅荣敲了好久林南朝都没出声。最后去找了解开反锁门的钥匙——林南朝倒在地上,嘴里流着血,不是舌头,是手腕上的。用牙齿反复咬进、钻进、嵌进腕骨,最终咬破了血管。很深很长的一道痕。不是想威逼、恐吓傅荣,林南朝根本就是不想活了。……“祛疤的事情就是这样……后来傅荣也不会再刺激我了。”林南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,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很严重、差点要了他命的事。他没有觉得命不值钱。他是原谅不了自己。“那你有想过我吗……”不知道为什么林南朝活生生地站在眼前,夏遥只会更后怕,他想某个节点错了,他就再也不能见到林南朝了,“你觉得我知道你死了,我不会崩溃吗。”“你觉得我不爱你吗。”“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值得我这样对你?”“你觉得我已经忘记你了,不会因为你有多难过。”“我……”夏遥红着眼眶,突然又咳嗽起来,林南朝被吓到,也来不及解释,拍着他背,“呼吸还顺畅吗?你先别说太多话,你现在状态很不好……”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现在告诉夏遥这些事,起码得缓一缓,却好像被夏遥看穿了他的心思——“林南朝,”夏遥光看着林南朝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。